时间点为北境之战后第三年。
是糖不是刀。是糖不是刀。是糖不是刀。好吧，可能是酸爽的糖。但lo主保证两人都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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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蔺晨坐在地上扶额想，做为一个武功尽失又带几分薄醉的人，从山壁上摔下来这种事，似乎也顺理成章。
反正他运气一向说不上好。先是爱上那最是人间留不住，后又陪没良心上上下下地折腾，最后的最后使劲浑身解数，散尽一生修为，也没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过这么说起来那没良心比他更倒霉，先是被至亲推入地狱，后又削皮挫骨，最后的最后还口口声声喊着什么家国大义战死沙场。
配！绝配！
蔺晨每思及此都觉得挺逗，果然都是傻子。不过那傻子已经一劳永逸，自己这傻子还得先拖着断腿找条出路。
一日前，他从半山镇买了那跟镪水没两样的酒，打马奔来梅岭，想让没良心过过酒瘾。两年前，按梅长苏的心愿，在他离去后并未入棺下葬，而是在当年林殊坠下的峭壁半腰找了个山洞，将其安置了。那时蔺晨已内力尽失，所以是蒙挚击碎山石，将洞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到达已是傍晚，蔺晨趁还有光亮，腰间系上绳子，背了厚厚的毯子，怀揣两小坛酒，小心翼翼下至当年的洞口。山石如旧。蔺晨想象着没良心在里面不知变成什么样子，拍开坛封，非常大方地哗啦啦倒了一坛在洞口，道：“没良心，想你两年滴酒未沾，便分你整整一坛吧，看你再敢说我小气！”然后坐下来，用毯子裹牢了，在黑夜中自顾自喝完剩下那坛，还顺便陪没良心看了次日出。等他站起来，打算攀着绳子而上时，脚下一滑。这本也没什么，但上端的绳子不知是不是夜间被野兽咬过还是怎的，居然松动了，所以蔺晨就连滚带爬地摔下山崖。
啧，都说了他运气不好。
幸好及时用毯子做缓冲，才只是断了一条腿而不是丢了一条命。蔺晨试着动了动，钻心的疼。但他知此地不宜久留，没有内力护体，又行动不便，到了夜间，他不是猛兽的对手，得趁白天找个歇脚的地方。
蔺晨爬了几步，捡了截不算太细的树枝，拄着咬牙站起来。他方才在峭壁上远眺时隐约看到山林里有个小村庄，若能走到那里就得救了。凭着意志力支撑，按记忆中的方位，他一瘸一拐地拖着断腿慢慢移动。
日过晌午，蔺晨终于瞧见条能勉强称得上是路的小径，虽又累又饿又渴，但心下一振，也不停歇，继续向前。此时隐有人声传来，蔺晨手搭凉棚抬头一看，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牵着七八岁的男孩走来。蔺晨赶忙跳到路边，吓了那两人一大跳。看模样有七八分相似，许是姐弟。
蔺晨身上还有些碎银子，便请他们找人来帮忙。少女好心地答应了，拖着弟弟一路小跑而去。山里人淳朴，没一会儿来了几个庄稼汉，用马把蔺晨驮到村子里。蔺晨自己就是大夫，便略去诊看，只托他们为自己准备些最基本的药材，又拿出一面令牌，请他们去半山镇的琅琊阁暗桩找人，允以重谢。只这村子着实偏僻，打马来回怎么也得明日傍晚方归。村里大多房舍都显破旧，众人便提议让少女带他去先生家借宿一晚，说是先生的屋子修好才半年，这受伤的客人也能睡得舒服些。
到了先生家，谁知先生竟不在。村子小，所以各户人家没那么拘束，直接就把蔺晨塞进去，嘱咐少女与她弟弟陪着，等先生回来。蔺晨打量了下堂屋，陈设简陋，也不像是个私塾的样儿，便好奇道：“你们为何都叫他先生？”
少女见他把灰头土脸收拾干净后竟是个俏郎君，又向自己搭话，忍不住俏脸微红：“因为他跟我们村儿里的人都不一样，斯斯文文，还会写字，过年时还帮大家写了春联。”
蔺晨更好奇了：“那他怎么跑这里来的？教书么？”
少女摇摇头：“不，先生不会说话。”想了想又纠正道：“不，不是不能说话，应该是……因为他听不见。他大半年前突然出现在这里，对，就像你今天这样，不过他可没摔断腿，”少女“咯咯”地笑，“因为先生不会说话，我们这里识字的人又不多，所以一开始几乎无法交流。不过现在我能看懂先生的许多手势了，他偶尔也会教我写字。”
蔺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许是难得遇到蔺晨这般风流人物，少女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住：“先生身体好像不大好，有时会画一些画儿，托人去半山镇集市时顺便帮他卖，总能卖到好价钱。但他自己要的不多，有好几次我爹帮他卖画儿，他都分了一大半给我爹，只留自己平日用度。大家虽不知先生为何会在这儿住下来，但感念他好心，于是一起帮他盖了这房子。不过我总觉得，先生不是要在这里长住，他是在找什么东西，等他找到了，他就会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
“先生有时会出门，对，就像今天这样。有一次我好奇，跟着他走了段路，他并没有去半山镇方向，却在半道拐进了树林，朝那悬崖山壁走去。我怕踩着树枝发出声响被他发现，就没有再跟。”
蔺晨心里没来由地猛然一跳：“先生姓什么？”
少女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开门声，蔺晨的心突然莫名狂跳，他不顾伤腿，几步蹦出堂屋。来人正反身关好门，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恍如隔世。
蔺晨不知是该不管不顾地上前紧紧抱住他直到把他融入骨血，还是该先狠狠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突然发了白日梦，毕竟，面前这人当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咽气的。但他还未动，那人却快速上前几步，一脸动容中却带些许陌生。只见他微微皱眉，似在努力思索什么，犹犹豫豫拉起蔺晨的手，在其掌心写道：
“是你！”
蔺晨想要大哭，又想要大笑。但还不等他把人拉入怀中，那人又写了一句，让他如遭雷击。
“你是谁？”
前后矛盾，饶是聪慧如蔺晨一时也不解其意。但那人似乎嫌给蔺晨的精神暴击还不够，又再在他手心写了一句话，指尖微微颤抖：
“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蔺晨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拉入怀中，泪流满面，哽咽得连声名字都唤不出。那人竟未反抗，只伸手抚摸蔺晨的背脊，他虽不知为何要这样做，但却又觉得如此自然。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