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苏]半缘君 番外 山中三日 下

时间点为北境之战后第三年。


是糖不是刀。是糖不是刀。是糖不是刀。好吧,可能是酸爽的糖。但lo主保证两人都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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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少女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开门声,蔺晨的心突然莫名狂跳,他不顾伤腿,几步蹦出堂屋。来人正反身关好门,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恍如隔世。


蔺晨不知是该不管不顾地上前紧紧抱住他直到把他融入骨血,还是该先狠狠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突然发了白日梦,毕竟,面前这人当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咽气的。但他还未动,那人却快速上前几步,一脸动容中却带些许陌生。只见他微微皱眉,似在努力思索什么,犹犹豫豫拉起蔺晨的手,在其掌心写道:


“是你!”


蔺晨想要大哭,又想要大笑。但还不等他把人拉入怀中,那人又写了一句,让他如遭雷击。


“你是谁?”


前后矛盾,饶是聪慧如蔺晨一时也不解其意。但那人似乎嫌给蔺晨的精神暴击还不够,又再在他手心写了一句话,指尖微微颤抖:


“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蔺晨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拉入怀中,泪流满面,哽咽得连声名字都唤不出。那人竟未反抗,只伸手抚摸蔺晨的背脊,他虽不知为何要这样做,但却又觉得如此自然。


少女与她弟弟被眼前这幕惊得目瞪口呆,直到蔺晨终于能够勉强稳住情绪,才对她解释先生是他失散的故人,少女见先生的反应,倒也信了,不禁为他们重逢而高兴,想着蔺晨识字,他们可以笔谈,遂带弟弟离去。


“你在……哪里见过我?”蔺晨决定还是先问问对方如何识得自己,却又为何不再认识自己,于是也学他,在他手心里比划。


那人一愣,竟有丝红晕飘上脸颊,略带犹豫地慢慢写道:“梦……里……”


蔺晨心中酸楚,想那你就没想过来找我么?但随即又想到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何况方才那少女说先生听不见……思及此处,蔺晨又忍不住怜惜地将人拥入怀中。但这次那人轻轻挣开了,在蔺晨手心问道:“名字?”


蔺晨写下自己的名字,对方指了指自己,蔺晨会意,摇摇头,又写下了“梅长苏”。梅长苏点点头,似乎对这名字挺满意。蔺晨便问:“你还梦到过谁?”梅长苏摇摇头,指了指蔺晨,随后写道:“再无旁人,亦无记忆。”写完后垂下头,有种形只影单的寂寥。虽蔺晨已隐约推测他是失忆了,但当梅长苏亲口“说”出来时,蔺晨还是心痛了,他在梅长苏的手心一字一顿地写下:“有我,别怕。”


但还等不及蔺晨再写别的话,他的肚子就非常不争气地叫了两声。梅长苏自然是听不见的,蔺晨觉得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为何自己在这里出现,问不明梅长苏如何“死”而复生,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肚皮和嘴巴,梅长苏莞尔一笑,转身进了屋,取下一截挂着的腊肉,又到后面的小菜园摘了些新鲜菜蔬,蔺晨本想去帮他,但梅长苏把他轻轻推开,指了指他的伤腿。蔺晨便站一旁看着,他记忆里的梅长苏大概也就会泡泡茶,但眼前这个却显得熟门熟路,想来至少在这个村子里的大半年他都是自力更生。


晚饭很简单,一荤一素配白粥。蔺晨饿了一天,三两下就吃完自己的粥,虽觉不太饱,但想忍忍算了。这时梅长苏把自己的碗推过来,蔺晨摇摇头,梅长苏就自己上手,把碗里的粥赶了大半给他。这种霸道让蔺晨觉得熟悉又幸福。


收拾过碗筷,两人于灯下对坐,一时又觉得不自然起来,都有一肚子疑问不知如何开口。梅长苏忽然站起来,绕到蔺晨身后,轻轻挽起他的长发,比划了几下。蔺晨福至心灵般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北境而回,蔺晨再未束发,但他知梅长苏梦里应是他早年模样,可他现下手里没有发扣,于是就比划了下发绳。梅长苏像想起什么似的,匆匆跑进里屋,拿了个东西出来,又在他头发上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是用不上,内心沮丧。蔺晨好奇,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想看看究竟是何物。


当年他们把梅长苏安置于山洞内时,蔺晨取下了自己用过多年的浅蓝发扣。那枚发扣是由一个精巧的机括将两半天衣无缝地拼合在一起。他将一半放入怀中,另一半则留下陪伴梅长苏。


此时此刻,这另一半又重回他眼前。


蔺晨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取出自己的那半,巧手一翻,就将它们合为了完整的发扣。有光从梅长苏眼底涌现,慢慢变成了泪,他虽将前尘尽忘,但他能从心里感觉眼前这人对他很重要,他再度伸手帮蔺晨半束起长发,小心翼翼地拿起发扣固定好。蔺晨转身捉住他的手,问:“我在你梦里,是这样的吗?”


梅长苏点点头,便有泪滑落下来。


蔺晨拉他在身边坐下,又问:“你梦到我在做什么?”


“寄情山水。”


蔺晨苦笑。他忽然有些明白梅长苏为何没有马上去寻他,并非只因为人海茫茫,若梅长苏不曾梦到其他相关人事,他又如何能确定梦里的蔺晨是真实存在过而非虚妄?若被当作前世记忆的残片,又让他去哪里寻?


“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梅长苏再次问道。他虽然失忆,却不傻,蔺晨与他梦中模样相差无几,只一头青丝换做满头白雪,怎么看都事出有因。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蔺晨怕此刻告诉他对他刺激太大,是而打了个太极。


许是发扣让梅长苏放下了最后的心防,他将这大半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蔺晨。他写得很慢,但蔺晨对他一向很有耐心。


据梅长苏的描述,他在大半年前突然醒来,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山洞内。他不记得自己为何在那里,也不知今夕何年,洞口被碎石封住,虽使他免受猛禽攻击,但他也出不去。还以为自己会困死其中,但某日他在洞壁上发现一道机关,只是伪装得极好,若不是他一寸一寸仔细摸过,根本不可能找到。他试着按了按,就见那面洞壁朝后退出些许,再往两边分开,露出一道盘旋而下的石阶。他想反正也不会比困在洞内更坏,便拾阶而下,就来到了山下。


蔺晨曾听闻有些修道之人喜欢隐居山林,若说那个山洞中的暗道是昔日修道之人所建,倒也不无可能。后梅岭赤焰事发,七万冤魂戾气重重,再不适合修道,是而被弃也说不一定。


蔺晨习惯性地就去摸梅长苏的脉,梅长苏竟也未躲,只略带疑问地看着他。蔺晨发现他虽身体依旧孱弱,但皆因其以前损耗过度,是身体机能的自然衰老,却不再为毒素所困。蔺晨心下一振,若好好调养,纵依旧不能高寿,但断不会再像从前说倒就倒。


蔺晨并非没有过片刻犹豫,觉得梅长苏这样也很好,虽无记忆,倒也不再有前尘纷扰,若他愿意跟自己走,自己必尽心竭力地照顾。若他不愿,自己留下又有何妨。但他心思一动,想起方才那少女说梅长苏似乎常去那峭壁寻找什么,想必他并不甘心就这样失忆着过一辈子。蔺晨了解人性,所以能明白那种不知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的恐惧。何况,他在多年前向梅长苏迈出最后那一步前就已下定决心,既爱一人,勿夺其志。也罢,如若恢复回忆意味着梅长苏想要重回金陵,他舍命陪君子便是,反正他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你怎么了?”


掌心里略显急躁的比划拉回蔺晨思绪,他回过神,冲梅长苏温柔地笑了笑,写道:“你信我吗?”


梅长苏盯着他良久,蔺晨的眼睛让他感到熟悉又心安,于是最终点了点头。


蔺晨心中喜悦:“关于你的过去,说来话长。你若愿意,我可带你去寻。”


梅长苏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畏缩:“我……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蔺晨噗嗤一笑:“没,你是个大英雄。”


梅长苏低头看看自己,似乎不能把大英雄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你不要唬我。”


蔺晨摇摇头:“我不唬你。”


梅长苏开心起来,拥抱了他一下:“我常回去峭壁那里,想寻找些线索,然后想等天气再暖和点便出山去。现在你来了,真好。”


蔺晨笑道:“我也觉得我来了,真好。”


至此,两人再无话。虽还有很多谜团,但一来写字并不方便,二来既然梅长苏答应随他去,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供他们慢慢沟通。此刻两人都满足于偎依在一起的宁静,如此到天明。


第三日傍晚,琅琊阁半山镇暗桩的掌柜温彦被领至村子,他曾在廊州暗桩做过事,是以一见梅长苏,大惊失色,立刻行了大礼,道:“梅宗主!”梅长苏惊慌地避了开去。蔺晨拉住温彦耳语解释道梅长苏记忆听力全失,温彦连连点头,忙放出信鸽让半山镇暗桩出动人手去调查那个山洞。


“把洞壁和地面的石块全部给我起出来,送去琅琊山!”蔺晨如是下令,随后转身冲梅长苏伸出手,梅长苏向村里的乡亲作揖道别,然后深吸了口气,凝视蔺晨的眼睛,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掌心。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


蔺晨百无聊赖地赏着亭外细雨,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中素斋,秦大师看着好笑:“你既不喜欢,何必自寻苦来?”


蔺晨立时坐正了,温柔地看了眼吃得津津有味的梅长苏,道:“我家长苏喜欢啊。”


许是感受到蔺晨视线,梅长苏抬起头来冲他一笑。


“梅宗主可大好了?”秦大师将菜碟不动声色往梅长苏面前推了推。


“记忆恢复有七八,但有时又会重新忘记。不过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虽然知道梅长苏并听不见,但蔺晨还是放柔了语气,“过段时间我会陪他回趟金陵,看看旧地重游能不能有所助益。”


“你倒是悟了。”秦大师不由称赞。


蔺晨立马夸张地摆手:“别,别渡我,我还有红尘万丈可留恋。”


秦大师轻笑。


蔺晨叹了口气,承认:“好吧,我是觉得躲是躲不过的,我只尽人事,该是我的,终是我的。”


“说来,老衲还不知事情始末,可否一问?”


蔺晨轻轻拉了拉梅长苏的袖子,比了几个手势。一年下来,他们之间的手语交流已丝毫不亚于言语了。梅长苏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抚了抚蔺晨的白发,蔺晨回了他一个“没事的”笑容,然后转向秦大师,将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


当琅琊阁的人去起洞壁和地面的原石时,才发现地面竟是一整块黑玉髓,聚集了山之灵气。当年蔺晨等人悲痛过甚,加之那黑玉髓被戾气覆盖整整十四年,戾气方散,光泽未复,是以竟无人发觉有异。既然山洞正是那座山的阵眼,以前曾有人于此修道也不足为奇了。


黑玉髓本有助人体排毒的作用,但仅是如此也还不行,只因这排毒是需年月的事,就算戾气散尽后灵气迅速回归能加速排毒的过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蔺晨当年散尽一生修为,一夜白头,虽未能强留住梅长苏一口气,但内力已入其肺腑,在黑玉髓的灵气开始起作用时,内力护住了梅长苏心脉,冰续丹又使他肉体不腐,几方相合,使梅长苏就像是在冬眠的状态下进入漫长的排毒过程。后闻梅岭曾有次地动,老阁主推测由此导致大量灵气释放,激活了梅长苏的心脉。


秦大师听完啧啧称奇。


蔺晨讲完才发现梅长苏已放下手中碗筷,盯着他的白发,一脸痛惜。每当梅长苏忆及这桩往事,总会浮现如此表情。倒是蔺晨不甚在意,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何时启程?”秦大师问道。


“既已从顶针婆婆那里顺了长苏爱吃的辣花生,拜访了旧友,又看了佛光,还叨扰您近半月,接下来我们打算去抚仙湖品茗,随后便去金陵。”蔺晨转头看秦大师,却再未放开梅长苏的手。


秦大师点点头:“一路珍重。”


蔺晨笑了笑,望向远方。雨不知何时停了,有淡淡的彩虹呈现。


Fin.


大家还记得鸽主一直戴着的发扣吗?lo主觉得很好看啊~就是没找到大图,忧伤。


发现最后的路线了吗,没错,就是鸽主策划的路线的逆行~


鸽主笑:所以,我是你的梦郎吗?


宗主脸红:……


众人捂眼:没眼看!!


18 Mar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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