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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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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从贞平十年至十五年，蔺晨每年都会抽一两个月来金陵。他从十岁起帮老阁主做事，以打理金陵及附近暗桩的生意为由，溜号溜得熟练至极。蔺省想着他没有兄弟，难得有同龄人与他意(chou)气(wei)相投，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无蔺晨，林殊也就是个小霸王，一旦蔺晨搅和进来，林殊瞬间升级成混世魔王。不过所幸蔺晨狡黠，只要有他在，萧景琰要背的锅反而有所减少，所以也是乐见蔺晨来给林殊各种兜着的。

贞平十五年，年满十岁的林殊束发从军，蔺晨送了他件金丝软甲。林殊知此物极贵重，一时竟少有的犹豫。倒是蔺晨毫不在意摆摆手，道：“你若过意不去，就回赠我个什么呗。”林殊想了想，摘下颈间雪梅，道：“这玉是我从你那里无端抢来，但我带了九年不曾离身，也算日夜盘过，毕竟与最初不同，所以回赠于你，也不完全只是物归原主。”蔺晨知这是林殊的心爱物事，本从未想过要回，但被他这么一说，竟鬼使神差伸手接了。

林殊又笑嘻嘻凑过来，道：“虽给了你，可别弄丢了，我戴着它盘了十年，很有灵气的哟。”

蔺晨笑着敲了敲他额头：“臭美！这本来就是我的！”但说归说，却极小心翼翼戴上自己的颈项。林殊满意地眯起眼，帮他塞进衣襟里。

不过自那之后，他便不再喊“蔺晨哥哥”，第一次叫“蔺兄弟”时，弄得蔺晨把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但林殊振振有词，道军中皆如此称呼，叫哥哥什么的是小孩子，他现在可是男子汉了！

蔺晨怀念着被叫“哥哥”，与他拆了几十招，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威逼利诱，都不见效。

后来林殊折中道：“那就叫你阿晨好了，你看景琰就比你小一岁，也允许我叫他景琰的！”眼看“哥哥”一去不复返，“阿晨”好歹比“蔺兄弟”要好，且萧景琰都同意了类似称呼，他不同意倒显得小气，只好应了。

贞平十六年，林殊随林燮去北境换防。他因年幼无军功，林燮让他先跟着学军中补给的实地事务。林殊有些不乐意，被林燮训斥：“再厉害的将帅也不能不吃饭，运筹帷幄，必不可缺对补给的了如指掌，你给我好好学！”

林殊写信给蔺晨抱怨，蔺晨收到信时估摸他们已达北境防线，便又脚底抹油地一溜走人。这日林殊得了采买的机会，与管事一起去了附近的边陲小镇。正吃着饭，就听背后熟悉的声音道：“掌柜的，上一壶好酒，还有，给旁边那桌上一盘卤牛肉，算我的，看那小兄弟正长身体，一定吃得多！”

林殊噗嗤一笑，就回过头去，对蔺晨道：“三盘！”

蔺晨用扇子遥指了他一下：“不花自己钱不心疼是吧？”

林殊得意洋洋，还对管事说：“地主来了，你还要吃什么，尽管点！”

那管事见是林殊熟人，现下也非战时，便冲蔺晨招招手：“这位兄弟不嫌弃的话，不如一起？”蔺晨从善如流地坐过这桌。结果林殊不仅吃掉三盘牛肉，还啃了半只烧鸡，另外半只用纸包了，说晚上回去继续吃。

蔺晨摇摇头：“知道的，说你长身体吃得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那儿连饭都不给吃！”他一向谨慎，未指明军营。林殊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只是觉得既然有人请客，不吃就亏了。”

吃过饭，采买完毕，管事见林殊难得它乡遇故知，大概也有点吃人嘴软的意思，便允他半日假，说黄昏时分在镇外汇合，一起回军营。

林殊便与蔺晨寻了个僻静无人处，按他们这几年习惯的姿势，偎依着蔺晨坐了，叹了口气。

“还在郁闷哪？”蔺晨笑，“你都吃了我那么多，肚皮都圆滚了。”

林殊真下意识摸了摸肚皮，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父帅何时会调用我去前锋。”

蔺晨沉默片刻，道：“我想不会很久了。你不如珍惜现在。”

“什么意思？”

“珍惜还不用手沾鲜血的时候。”

“阿晨……”

蔺晨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是林殊记忆中第一次见蔺晨眉宇间落下些阴影。后来林殊才知，蔺晨为了救琅琊阁暗桩的一个管事，迫不得已第一次杀了人。

不过当时蔺晨倒很快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道：“哥哥专程来给你买牛肉，感动不感动呀？”

林殊点点头：“阿晨对我最好！”

“那再叫声哥哥呗？”

“休想！”

“没良心！”

林殊冲他做了个鬼脸。

从北境换防完毕的回京途中，路遇彪悍山匪。赤焰军训练有素，也活该那群山匪倒霉，便宜没讨着，反而被连锅端。当人血从腔子里溅出，迸上林殊脸颊，竟烫得他立时一怔。那一刻，他想他懂蔺晨的意思了。

回京后不久，便到了贞平十七年。蔺晨照例来金陵看望林殊。萧选设树人院，时年二十的悬镜司夏冬任教官，林殊萧景琰等皆入其内，连云南穆王府的郡主穆霓凰也在留京期间与他们一道练习。

林殊征了夏冬同意，带蔺晨去跟大家切磋。夏冬那日亦正好带另一悬镜司女弟子前来，名温琼，年纪与蔺晨相仿。大家便怂恿他们交手。蔺晨彼时年十五，本就生得俊美，又一派风流眉目含情。温琼没在他手上走得过一百招，一颗心倒被夺了去。江湖儿女多豪爽，趁着那日众人散去，她悄悄挤到蔺晨身边，问：“蔺公子明日可还来此与大家切磋？”

蔺晨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殊就不知从那里冒出来，道：“阿晨忙得很，明日不来了。”说着，大力拽了蔺晨的袖子就走，只留温琼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得罪这帅府少爷。

蔺晨也自纳闷：“小殊，你在生气吗？”

其实林殊自己也不知这股气从何而来，总之就是觉得心里梗着，不舒坦！现在蔺晨问他，他也不晓得如何解释，就粗着声音道：“走啦，走啦，饿死了，快回家吃饭。”

“明天真不来了？”蔺晨有些拿不准林殊方才说不来到底是不是其真意，就随口确认。

林殊脚步一顿，心里那种被针扎的感觉又上来了，扭头问他：“你想来？”

蔺晨耸耸肩：“我随便啊，不过还没跟你教官比过，她应该挺厉害的吧，我……”

蔺晨话还没说完，林殊丢下他的袖子，咬牙切齿道：“你想来就来吧！”说完，竟转过身，就此扬长而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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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你们搞快点拉进度条！lo主真的不适合写吵架，lo主只想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