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 13

默默洒土……


理一下时间线:阁主捡到长苏龙后疗伤拔毒约一年,定情,再过半年,就是这章的时间点。相当于贞平二十五年,与原著梅长苏入江左时间吻合。


阁主雪豹形态登场~不过咬尾巴还得再等等🐆


蓝后,小飞流出场了。


正文


蔺晨与梅长苏前脚刚至云城,卫铮带着挑选出的赤焰旧部后脚就来了。关于翻案事宜,卫铮还是与素谷主交了底,这也是蔺晨和梅长苏的意思。


卫铮借的名义是替药王谷送药材至云城最大的药铺善济堂。谁知掌柜验了货,却道送来的药材与他所需的不符。一听掌柜反口,立时就有人生气,说掌柜胡诌。可等掌柜拿出契约一看,车里的药材与契约所书还真是有出入。于是又有人抱怨为何出发前不检查仔细。


一个叫黎纲的青年最务实,悄声问卫铮有多大权限做主,在这权限内看看有无补救办法。而另一名叫甄平的则冷眼旁观,心觉蹊跷。朱沉丘真等五人是赤羽营出身,绝对的令行禁止,上级不发问,则绝不越权发言。


卫铮沉默着,任那几个暴脾气与掌柜吵了好一阵,正要发话。掌柜的女儿突然掀帘而出,捏着一张薄纸,道:“爹爹,你可是记错了,这才是你后来寄去的契约。那份是你先寄,后又多有删改。你看,这份买卖契约上明白写着,四月十日那份作废,以这份为准。”掌柜拿过来一看,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还是闺女聪明!瞧我这记性!对不住,对不住!”可初时那几人哪肯就此放过他,这下占了理,又要开骂。卫铮厉喝了声,及时阻止,然后上前冷冷道:“既弄分明了,那就请掌柜签收。”掌柜连声称是不提。


那厢闹成一团,梅长苏此时却站在云城集市的某个摊位前,俯身不断戳着一个不倒翁:“这个好玩儿,阿晨,买一个吧。”


蔺晨问了价钱,小贩许是见他们衣着讲究,开价就是三十文。蔺晨拿起来看了看:“十五文。”


梅长苏很好奇,不知为何蔺晨也说个价钱,正要问,蔺晨赶紧凑他耳边嘀咕:“这叫讲价,你别吱声。”梅长苏睁大眼睛,点点头,像个好奇宝宝样看着蔺晨与小贩交锋两个回合,以二十文成交。


“阿晨,下次让我也试试呗。”梅长苏觉得讲价十分有趣,跃跃欲试。


“你们大梁都不兴讲价的?”


“不知道,我没怎么逛过集市。偶尔去灯会,那些东西也不贵,没讲过。”


蔺晨摸着下巴:“行吧。虽然不缺钱,也不能做冤大头。左右你要开始自己的生意了,了解了解人间的行情也有助益。”


正说着,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经过。梅长苏看着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的果子,特心馋。小贩开价一串五文,梅长苏想了想方才蔺晨对不倒翁小贩折的是半价,他便心一黑,开口道:“两文!”小贩扭头就走,梅长苏愣了,蔺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讲价呢,也不是一味打对折。首先你得了解这大概值多少钱。比如这糖葫芦,其实那小贩没跟你漫天要价。你胡乱一砍,他觉得你没诚心买,索性就不跟你啰嗦了。”


梅长苏抿抿唇,燃起了斗志:“再来!”


两人走至下个杂货摊,梅长苏与蔺晨咬耳朵:“那个假山镇纸挺好看,你说值几文?”蔺晨瞧了两眼,压低声音:“最多一百文。”梅长苏心里有了数,兴高采烈地踩着胸有成竹的步子走上前去:“店家,这个假山镇纸怎么卖?”


“一百八十五文。”


“一百文怎么样?”梅长苏大声答。


蔺晨在他背后默默捂住脸。


果然店家还到一百五十,梅长苏硬是不让步,拉锯数次没谈拢,崩了。


梅长苏怏怏走回来:“你的眼光也不行喔。”


蔺晨将他拉到一边,继续教育:“不是,你一开始就说一百文,之后死不让步,给人感觉不好,本来可以卖给你的都不想卖了,懂吗?”


“不懂。”


蔺晨想了想,眼睛一亮:“诱敌深入会不会?”


“这个我擅长!”


“诱敌时如果要佯败,该如何?”


“既不能用力过猛败得太快,让敌人发现端倪,反而不上当……”


“对,就像刚才那糖葫芦样,用力过猛,人就不搭理你了。”


“也不能抵抗得过于认真败得太慢,让敌人还未追击就筋疲力尽,要适时抵抗,适时假装败退……”


“对嘛!”蔺晨笑意吟吟看着他,“现在懂了吗?”


“懂了!”梅长苏顿觉豁然开朗。


“那再试试?”蔺晨指了指前方。


“好。”


“先不要给对方看你的真实底线。”


“明白,也要假装自己有所让步。比如方才我第一回合说八十文,然后让步至一百文,对方的感受就不一样。”


“没错。商谈既是双方参与,除了客观条件外,照顾对方的主观感情也很重要。要让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的对方听进去你的话,方式方法都有讲究,不是蛮干就能行的。”


梅长苏点点头,表示认真记下了。


两人一教一学,逛了圈集市下来,蔺晨手中大包小包,全是梅长苏的战利品。梅长苏说帮他拎些,蔺晨便选了几样轻的塞给他。梅长苏翻了翻,道:“回头分给大家做小礼品。”蔺晨笑:“你倒会笼络人心。”梅长苏点点头,拿出那个不倒翁:“这个不行,这个是你给我买的。”蔺晨哭笑不得,心想哪样不是我出钱买的。两人正边走边聊,前方冲出一个小人影,随后跟着几个半大孩子,皆穿得破破烂烂,迅速围住方才冲出那人影就揍,嘴里还喊:“让你抢我们地盘!”


梅长苏停下脚步,正要转头对蔺晨说什么,就见几颗菩提子飞了出去,正是方才他讲价买来的一袋。菩提子击中围殴者的大腿,那几个半大孩子立时住手,左右张望,却见蔺晨上前一步,道:“光天化日之下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围殴者这就要冲上来打蔺晨,蔺晨冷笑一声,抱着一堆东西也能腾挪自如,如风般穿过他们,连弹数粒菩提子,点住其穴道,转眼来到被殴者面前。


那小孩约莫也就四五来岁,伤痕累累,却仍顽强地支起上身。蔺晨蹲下来,与他视线平齐,问道:“你还好吗?”这就是梅长苏非常喜欢蔺晨的地方了,无论老幼,他从不俯视之,显得极有风度。那小孩嗅了嗅,警惕又小心地朝蔺晨靠近些许。梅长苏走过来,亦学蔺晨蹲下,还未开口,那孩子便迅速放弃蔺晨,向他靠拢。


“呵,你这小子……”


梅长苏忽然一顿,随即去捉他的手,也不嫌弃他脏,将他拉得更近。那小孩竟顺势偎依进他怀里。蔺晨没明白这是搞哪出:“别告诉我这是你失散的儿子……”


“别胡说,”梅长苏瞪了他一眼,“这是龙族的小孩,不过大概是半血……”


原来他们彼此闻出了同类的气味。蔺晨与梅长苏日夜相对,又极亲密,也沾染了不少龙族气味,是以方才那小孩才向他靠近。但蔺晨的气味自然不如梅长苏来得纯粹。


“你叫什么名字?”梅长苏抻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但那污垢也不知积了几层,顽固得很。


那小孩茫然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


蔺晨伸手把了把脉,道:“恐怕这里有些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梅长苏蹙眉想了想:“他这么小,又不灵光,怕有天会被人打死。我要把他带回去。”


蔺晨叹了口气:“我说什么来着?还真成你儿子了。”说完拿过梅长苏身边的东西,起身,“走吧,反正琅琊阁也不多他一张嘴。”梅长苏攥着孩子的小手,跟在后面,还不忘纠正:“是弟弟,我没那么老。”


两人回到暗桩,梅长苏立刻张罗着给那小孩洗澡。裴文宣拿着梅长苏分发的小礼品,觉得十分神奇:“阁主,你们怎么逛了趟集市还能买个孩子回来呢?”赵乐歌正喝水,呛了一大口,连声咳嗽,心想文宣你不开口也没人把你当哑巴……蔺晨耸肩:“长苏捡的。我看那孩子与他挺有缘,便同意了。”


没想等梅长苏领着拾掇干净的小孩进来,竟长得十分俊俏。梅长苏一脸自豪:“很可爱对吧?对了,得给他起个名字。”可惜那孩子完全不在意自己会叫什么名字,一进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点心。赵乐歌发现了,忙端给他,他便伸手抓了大把,一个劲儿往嘴里塞。梅长苏赶紧拿水给他:“哎,慢点儿,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方才这小孩儿脏兮兮,蔺晨没发现,现在他一伸手,袖子松松的,露出的手腕上有个琵琶刺青。蔺晨皱了皱眉,朝赵乐歌使了个眼色,赵乐歌点点头,与裴文宣悄悄退出去了。


梅长苏一边给他擦脸上的点心屑,一边对他道:“要不,先暂时叫你‘阿云’,等我想到个帅气的名字,再正式给命名好不好?”阿云端着盘子,埋头苦吃,根本没听。梅长苏也不气馁,摸摸他的头:“那就这么定啦,少吃点,等会儿我们还要吃晚饭,有肉喔。”阿云似是对“肉”字有了反应,将剩下的点心连盘子往梅长苏手里一塞,一副眼巴巴开始等肉的样子。蔺晨噗嗤一笑:“果然是你弟弟,对肉的喜爱一脉相承。”梅长苏将盘子放回桌上:“龙族嘛。哎呀我也沾沾光,今晚多上点肉啊。”蔺晨无力捂脸。


用过晚饭,梅长苏先把阿云哄睡了,这才与蔺晨来到书房。胡九天与卫铮已在那里等着了。原来上午不过是一场戏。


“如何?”


卫铮便把各人的反应细细说了。梅长苏点点头:“忠心不二是前提,但有勇无谋是大忌。行走江湖,多靠人面,亦不可得理不饶人。”他点了十五人的名字,道:“找个由头留下他们在云城,其余就不必了。”说罢叹口气,“人有点少。”


蔺晨道:“贵精不贵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哪怕人少些,也不能有不可靠或沉不住气的。将来在大梁建立起据点,可再在那里暗寻可靠旧部。”


梅长苏“嗯”了一声:“三日后带他们来见我。地点再另行通知你。”


卫铮与胡九天退下后,赵乐歌叩门而入。


“阁主,那琵琶刺青的确是玄天阁的标志。前年他们得罪了大权贵,就逐渐开始势微。这个小孩我们还在查他背景,有了进展再跟您汇报。”


梅长苏听着,始终一言不发。他虽疼爱那孩子,却也知彻查其背景的重要性,只希望不会有令他失望的结果。


翌日,梅长苏与蔺晨去为见面地点选址。要避人耳目,只能离开城镇。赵乐歌与裴文宣曾在附近的青云山中执行过任务(番外《上上签》),提议有处瀑布直挂谷底,四周环壁,只一条路进出,绝不会被人窥视。梅长苏与蔺晨踩了点,顺带观赏了瀑布。


回到暗桩,哪想院儿里正打得热闹。昨日梅长苏捡回来的阿云正与裴文宣过招。裴文宣未下重手,阿云败而不屈,且立刻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问赵乐歌,原来是阿云看裴文宣练武有趣,就扑上来打,自然是瞬间被击败。但他学得快,裴文宣渐渐觉得有意思,也就故意喂招,看他到底能发挥多大潜能。阿云根底不如裴文宣,但似乎生来轻盈,竟能在裴文宣有意空出右肩破绽时抓住这个机会,一击他的右肩,轻轻巧巧从裴文宣头顶翻过,躲过裴文宣攻击,在他背后落地,端是一气呵成。


阿云见梅长苏回来,立刻放弃再向裴文宣进攻,跑过去拉住梅长苏的手。虽知他不大听得懂,梅长苏还是轻笑:“打得极好,我给你想了个好名字,以后你就叫飞流吧。轻盈如飞,行云流水。”说罢又看向蔺晨,“阿晨,我看他根骨极佳,可惜化龙需强大的精神力与理解力,他又是个半血,更是不利。不如你给他找个好师傅,带带他,让他在武学上多进益。”蔺晨看了看裴文宣,后者上前道:“梅公子不妨让他跟我副手先学段时间,待他有了基础,我再亲自指导。”梅长苏便笑:“这样自然极好。”


三日后,卫铮将选出的十五人带至山中,才道明今日的真实目的。十五人俱惊又喜,立刻迫不及待要见少帅。可等他们真的见到梅长苏,却一时都说不出话。梅长苏容颜大改,又自不复往日体魄,这是其一。还有个原因,则是他身边竟雄踞着一头硕大的雪豹,自然是蔺晨无疑。


卫铮未曾见过蔺晨化形,亦是一惊,但很快稳住,猜想蔺晨不愿以人形见面,大概是想免去介绍身份的麻烦,也是为梅长苏留的后手。


此时不必将所有筹码皆摆上桌面。


卫铮记得那晚蔺晨如是说过。但他殊不知就化何种形态,梅长苏与蔺晨还有番小小争执。蔺晨道化家常动物即可,比如狗。梅长苏却一脸迷弟样的要他化雪豹。蔺晨道:“没见过在雪线下生活的雪豹。”梅长苏却回:“也许将来你会以人形出现在我旧日部下面前,你会想要他们说‘原来少帅那口子就是那只狗’吗?”蔺晨想说你不要歧视狗啊,但又觉得“原来少帅那口子就是那只雪豹”听起来的确威风许多,于是最后在梅长苏满脸期待下化了雪豹。


“这是我的豹,叫阿晨。”梅长苏忍着笑,介绍。


蔺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你不会取个别的名字?


却听梅长苏又道:“我知你们心中疑惑,但无妨。”他说着,离了蔺晨,挨个走至赤羽营旧部面前,不仅一一道出他们的名字,还说了不少昔日军中过往,最后赤羽营的人都跪了下来。其他人当日虽与林殊并无交集,但听他娓娓道来,不似作假,便都随着赤羽营的人跪下。梅长苏讲完,已是双目含泪,走回蔺晨身边,缓了口气,才道:“不瞒诸位,如今我体质受损,已不能化龙。但我腔子里这颗赤焰龙心,从未有变!我选择了你们,现在给你们选择的权利。此路艰辛,若不追随,你们也可暂居药王谷。将来如我起势,亦愿助你们潜回大梁,在那里隐姓埋名地生活,亦不失为一种人生。我作此承诺,只为你们曾与我同为军中兄弟,并非是要你们效力于我的交换。若愿追随于我,林殊感激不尽,倾此一生,也要还赤焰清白!”说罢他背过身去,道:“要离开的,请便吧。不离开的,也勿嘲笑他们。这是命令!”


梅长苏足足背对他们一柱香时间,回过身来时,十五人与卫铮皆跪于地,齐声道:“誓死追随少帅成此夙愿!”


这是梅长苏最后的试探与考验。他没有办法,赤焰案若教会他一件事,便是人心易变。尤其军阶不高者,污名不重,洗冤之心自然不强。若非道明利害,让他们完全自愿选择,这条路很有可能走不下去。梅长苏与蔺晨已做好再失去一两人的心理准备。


是以当梅长苏转回身,见竟无一人离开,十分动容,堪堪平复的心绪又再度激荡,眼圈发红,略带哽咽,道:“好,好。林殊谢过各位托付生死的情谊!还记得每次冲锋前,父帅会让我们喊的话么?”


蔺晨闻言,顿时好奇。只听跪地十六人与梅长苏齐声道:


“不战胜,便战死!”


TBC

02 Jul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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