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苏]半缘君 下(全文完)

来,不要被名字吓到,我是撒糖君~


此文独立成篇,与《念兹在兹》系列无关系。


只看过电视剧和小说里有鸽主部分及时间线整理…


假设蔺晨比林殊大四岁,即出生于贞平元年。


假设赤焰军于贞平二十三年初秋抵达梅岭,被谢玉夏江伏杀于隆冬。这一年蔺晨年二十二,林殊年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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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琅琊阁在北方边境的暗桩十出七八,五十来人分十队,在梅岭上下搜索了整整一个月,却终是去得晚了,且为避开谢玉夏江大军的清点战场,只能趁夜色偷偷摸摸,最后除了把林殊从雪窝里挖出来,只救到些大多无军阶的残部。


蔺晨有意寻找梅子疏,可惜无果。他犹忆少年那日神采飞扬,还有和自己不见不散的酒约,想他如今却遭友军暗算,生死不明,一时有些牵肠挂肚。


林殊初被挖出来时已面目全非,被火攻的烟尘与胸前那道斜劈的伤口严重损及肺腑,意识也已十去其九,大部分时间都昏迷不醒,偶尔醒来亦不过连喘粗气,只嘶哑着唤一两声似是“父帅”的单语。赤焰被灭,北境不宜久留,蔺老阁主对他做了最简单的包扎,用药勉强吊住口气,便带了最为精锐的十人,和蔺晨一起日夜兼程往琅琊山赶。


途中,林殊的伤口渐渐结疤,周身开始冒出些细小的白色绒毛。蔺晨最先发现,轻轻伸手摸了摸,触感柔软,他惊疑地通知老阁主,问道:“这是……发霉了吗?”蔺老阁主横了他一眼:“别胡说。”但一时也不知缘由,只待回琅琊阁查找典籍。等他们把林殊抬至琅琊山,搬进蔺晨用飞鸽传信命令事先布置好的僻静小院时,林殊身上的白绒毛已近半指长。


蔺老阁主与蔺晨甫一回来,安顿好林殊,便一头扎进书库,中途接到修书的寒医荀珍已在等他们了。三人分工合作,用了一旬,才确诊这该是只闻于传说中的火寒毒,并迅速制定了两种拔毒方案。


会诊有了结果,蔺老阁主与蔺晨去看林殊。他恢复了泰半意识,但已满面白毛,舌根亦半是僵硬。见蔺老阁主进来,他挣扎着起身,跪在榻上,歪歪斜斜行了一个大礼。


蔺老阁主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道:“贤侄勿多礼,这里是琅琊山,我乃你父亲故交,你现在很安全。”


林殊盯着他,呜呜几声,似有话问又发不出完整音节。


蔺老阁主知他心思,虽颇不忍,还是咬牙摇摇头,道:“你父亲已……不在了。”


林殊骤然弯腰猛咳,蔺老阁主不意他力气甚大,一时竟没拉住,眼看要滚落榻下,蔺晨一个箭步上前,臂膀有力一挽,将他稳稳扶住。林殊好似这才发现还有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马上避开了视线。蔺晨不解,忙低头看是不是自己衣冠不整。而蔺老阁主只当林殊警惕生人,遂介绍道:“这是犬子蔺晨,你且安心。”


林殊好容易从咳嗽中缓过气来,垂着脑袋点了点,似又想起什么,抓住蔺老阁主的袖子,用一种期盼却又害怕的神情看他。老阁主素闻林殊聪慧,既然此次赤焰被友军伏击,要说京中无事林殊定不信,与其让他不安猜疑,不如实话实说。但他毕竟为林燮故友,心中实在不忍,蔺晨看出父亲为难,便索性充当了这坏人。


“我爹当时见两军交战,一为赤焰,另一方同扛梁旗,心觉有异,速着琅琊阁查探。现已确认,萧景禹被判谋逆,赐死狱中。祁王府与赤焰帅府无一幸免。宸妃自缢,令堂自刎。”


林殊垂头,如死般沉默。


蔺晨扛住压抑气氛,继续道:“无论你今后有何打算,首先得活下去。对了,萧景琰因在东海,目前暂未受牵连。”


林殊胸膛起伏加快,蔺老阁主抬起他的头,看他双眼渐渐发红。见势不好,蔺晨反应更快,干脆就着尚且扶住林殊的手给了他后颈一记利落的手刀,直接将人劈晕过去。


等林殊再度醒来,一灯如豆,见蔺晨坐于不远处案前,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摸摸索索想下床找点水喝,响动惊醒了沉思中的蔺晨,忙上前将人按住,道:“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林殊依旧不与他对视,只指了指案上水杯。蔺晨把枕头垫高,让他靠好,才倒了水与他。林殊点头,算是致谢。


“我爹把你暂交我照顾,你不仅受伤,还中了毒,不过这拔毒得等你养好伤再说。”


林殊不语。


蔺晨又道:“你也别想不开,没什么比……”


林殊打断他回了句什么,这是他自恢复意识以来第一次真正开口,但发音含糊使其内容难辩,蔺晨一愣,想了片刻才推测他大概纠正自己说他没想不开。


“这样最好。”蔺晨起身,“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林殊正要点头,肚子就叫起来,倒是连点头都省了。


蔺晨噗嗤一笑,收回水杯就往门口而去,走到半路,突然顿住,转头问了句:“你认识一个叫梅子疏的人吗?”


林殊似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虽知军中人多,林殊与梅子疏相识的可能性本不大,但听得答案,蔺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略带失望而去。


因着林殊并无蔺晨父子担心的厌世情绪,两人也稍稍宽心。待得养了阵伤,蔺老阁主便将解毒方法细细说与他听。林殊毫不犹豫选了全解。倒是老阁主不忍心,劝他再三思。林殊当时未多做反应,只后来老阁主重问他三四次,他都坚定不移。蔺晨能猜出他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报仇雪冤,想他年方弱冠,却有如此坚强心志。


那日深夜,蔺晨路过老阁主书房,见他正翻阅着什么,不时叹气,便好奇地踱了进去。


“爹,你这是在看什么看得你皱纹又深了?”


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儿子,蔺老阁主将手压在面前纸卷上,道:“我这是可惜又一门枪法将成绝学。”


“什么枪法?”


“景运二十五年,林燮与我切磋,后我以不传外间为保证,托他将林家枪法记录在册,供琅琊阁存档。他自是慷慨相赠。如今,林燮身陨,林殊拔毒之后想必也无法再使,可不是成了绝学。”


因林燮闯荡江湖时隐姓埋名,且林家枪法多用于战场,是以并不为江湖人所知。蔺晨不由更为好奇,将纸卷从蔺老阁主手下抽出,细细看了起来。


按说他之前从未见过林燮父子,应完全不知林家枪法,可看这图解,却觉得莫名眼熟。再往后翻,蔺晨越发心惊,可不就是数月前梅子疏在街头卖艺那套招式?!


蔺晨倏然抬头问道:“林伯父当年化名为何?”


“梅石楠。”


梅石楠……梅石楠……


梅子疏……


梅石楠之子名为殊,殊同疏……


蔺晨忽然想哭又想笑:“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他径直丢下纸卷,就朝林殊所在的小院里奔去。习惯了儿子嬉皮笑脸,从见过他如此失态的老阁主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冲至院门,蔺晨突然又顿住了脚步,心底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他本打算等林殊的伤势更稳定些,就找机会下山去寻梅子疏。蔺晨想过了,若梅子疏死了便罢,若还活着,无论梅子疏有何心愿,他都愿全力相助。


蔺晨也不知为何对这个只一面之缘的人有种莫名的执念,但他一向做事随心,也许只因觉得梅子疏的笑容光彩照人,又或许是他太喜欢梅子疏那对明亮的眼。


明亮的眼!


眼睛!


面容虽已被毁,可一个人的眼睛却不那么容易改变。蔺晨想,为何自己居然没有通过林殊的眼睛把他认出来!但随后记起,自从老阁主将自己介绍给林殊,对方就没有正面对上过自己的视线。


昔日皆风华照人。而如今,一在云端,一堕地狱。他定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疼痛如水纹般在蔺晨心里一圈圈荡开,他放轻脚步走至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望向屋内。林殊已睡下了,昏暗中只见他蜷缩在榻上,那身形小小的一团,有种说不出的孤寂。蔺晨没有进去,只静静站了大半宿,然后打马下山,去了半山镇。


等他再次回到琅琊山,已是初夏。他怀抱一坛酒,径直闯入林殊的屋子。林殊的腕力有所恢复,正在练字,以为是药童,便看也不看,只抬起左手指了指,示意将药放在那里即可。


蔺晨将手中的碗搁在案上,拍开坛封,哗啦啦倒出两碗。冲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林殊这才抬起头来,见是蔺晨,又迅速低下头去。


蔺晨开门见山:“梅贤弟,这是你打算请我喝的酒,我买来了,你不如把酒钱付我?”


林殊不语,但握笔的手却青筋暴现。其实从蔺晨突然消失,林殊就隐隐觉得他是猜出了真相。


蔺晨端碗喝了一大口:“果然够烈。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其实,在我看来,你是梅子疏还是林殊,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是你!”


林殊猛地丢下手中笔,走过来,拿起一碗就径直喝了个底朝天。这酒与其说是酒,不如说像镪水,林殊只觉嗓子里像着了火,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心中却端是过瘾。


“你看,”蔺晨又给他倒了一碗,“是不是满头烟霞烈火?”林殊又要一干而尽,蔺晨及时捂住他的碗口:“你就这一碗了,再多我爹非扒了我的皮。”林殊伸出左手与他简单拆了几招,抢过碗,又干了。


蔺晨抱起坛子,眯眼瞅他:“当日我答应与你喝酒,就说到做到。赤焰虽败,你却还在,这未尝不是一个胜利,所以你与我喝了这两碗酒,也算你未食言。”


林殊将碗伸过去。蔺晨不客气地推开:“说了就两碗。”


林殊摔了碗,猱身而上,蔺晨见招拆招,两人争夺酒坛,各有胜负,结果洒了一半,剩下的一人喝到一半。最后两人东倒西歪摊在地上,喘粗气。


“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林殊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嘲笑。


蔺晨伸脚踹他:“你还笑!没想到你酒品这么差!”


林殊不客气地回踹。


蔺晨侧过身,以肘支头,看着他道:“梅贤弟,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林殊一僵。


蔺晨继续道:“翻案雪冤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但我爹不会阻止你。”


林殊点点头。


蔺晨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而我嘛,不仅不会阻止你,还会助你。”


林殊转过头来,自半山镇一别后第一次正面对上了蔺晨的视线。他的眼睛依旧明亮,但除了当日初见那份坦荡,更是添了把火焰在燃烧。蔺晨情不自禁伸手抚上,林殊没有躲。


窗外天高云阔,他们十三年的艰难旅程才刚刚开始。


半缘君 下 完


09 Mar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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