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还不见老阁主回来，卫铮必须得回药王谷去了。

“这次没能完成荀大夫所托，不知可否请阁主去信一封，若老阁主得空，荀大夫在药王谷恭候他光临。”

蔺晨伸手：“好说，五百两。”

卫铮还没开口，梅长苏就忍不住道：“捎句话而已，这也太贵了吧。”

蔺晨亲昵地刮了下他的鼻子：“我为你求治法花了十枚金币呢，怎么不见你心疼心疼我的荷包？”

“呃……”

卫铮赶紧给自家少帅解围：“也罢，也罢，那就随缘吧。想是老阁主云游本不愿人打扰。”

“哎，这就对了。”蔺晨瞅梅长苏，“你这部下有眼力劲儿，不错。”

梅长苏撇撇嘴，转头对卫铮道：“那你回去着意选拔，你我三个月后在云城见。”

卫铮正要答“是”，蔺晨抢先道：“半年。”

梅长苏不解，蔺晨解释：“三个月能看出些什么？且观察半年，但届时还不必说是与长苏见面。你找个借口带出来，我与长苏暗中观察下再说。”

梅长苏想想也有道理，知蔺晨看人当比他准，便点点头：“也好。”

因着卫铮处就有大量赤焰旧部，是以去大梁寻找的计划取消。卫铮离去后，蔺晨便改为梅长苏安排了满满的课程。梅长苏在大梁时虽习文习武，但于商业与管理上没甚基础，是以清晨由霍灵牙来讲解如何有效管理一个庞大的组织，午后先是梅长苏教霍山霍川枪法，再由蔺晨教梅长苏商业运作。还有一项特别的课程，第一次进行时梅长苏简直一败涂地。

那日午后，赵乐歌带了位属下前来拜见蔺晨，并给梅长苏介绍说这是霍明坤，能力十分特殊。梅长苏起初并未在意，与霍明坤各行一礼算是见过。蔺晨便道：“开始吧。”

赵乐歌让至一旁，对霍明坤点头示意。梅长苏正不明所以，就见眼前之人已不是霍明坤，而是谢玉！他下意识就去抽蔺晨书房里装饰的长剑，也不知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双手举起就直刺过去。霍明坤连退数步，梅长苏锲而不舍地追击，直至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倒在地上，霍明坤才化回原形，回到赵乐歌身边。蔺晨这才上前将梅长苏半扶半抱地拉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剑，挥退了赵乐歌与霍明坤。

“为什么？”梅长苏待两人退去，才颤声问道。

“你相信我一定不是为了让你出丑，对吗？”此时蔺晨的声音十分温柔。

“嗯……”

蔺晨吻了吻他的发际，扶他坐下，自己却在他身边半跪，与他保持视线平齐：“长苏，你心里清楚，要翻案而不只是单纯泄私愤式的复仇，就必须得重回那漩涡之中。而同时你又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如何在面对仇人时虚与委蛇而不让对方发现端倪？”

梅长苏此时微微平静下来，被他一语点醒，吸了口气，方道：“我明白了。只有足够泰然自若，就仿佛与他们根本无怨无仇，才能让他们觉得我与他们并无过往。对吗？”

蔺晨点点头，拉起他的手：“对。本能永远快过思维。这也是我今日并未提前告诉你的原因，要让你自己看到，事实如此。霍明坤在形闪中能力非常特殊，化作他人时比我们都惟妙惟肖，所以我让赵乐歌带他来训练你。”

梅长苏微微蹙眉：“可是他如何知道谢玉的模样？”

蔺晨有一瞬犹豫，但还是坦承道：“我当时怀疑你的身份，让赵乐歌去查，他同时派人去梁渝两国。”(详见第三章)

“而去金陵的就是霍明坤，那时谢玉风头正盛，若在哪里见过，亦不奇怪。”梅长苏轻声补完，“不过我不怪你，这本是人之常情。”

蔺晨悄悄松了口气：“你方才面对‘谢玉’动了真怒，想必也疲惫了，不如今日就别学了，我陪你去休息会儿可好？”

梅长苏却仍沉浸在方才那番对话里，想了想又道：“阿晨，现在若是金陵已不再危险，可否再派霍明坤去一趟？”

“哦？”

“不仅谢玉，不仅是敌人，还有许多故人。我想让霍明坤一一化来，让我一一面对。我不知彼时回金陵究竟能对多少人敞开身份，最坏就是瞒住所有人。我想先做好最坏的准备。”

蔺晨便笑了：“也好。但你也别急，这种事非一日之功。赵乐歌正要去金陵劝说线人做我们的暗桩，自然，翻案目的是不会与他讲的，这样他也更安全。就让赵乐歌带霍明坤去。”

梅长苏点点头：“我也的确是有些疲累，但还不想睡，不如你陪我策划策划如何打开商路？”

两人絮絮商量一阵，都觉既能发挥横跨两界的优势，将来被人发现梅长苏常在人界时又能名正言顺解释的商业路线就是贸易。

“我们可以贩卖小橘子，肯定不止你喜欢吃。”蔺晨提议。

“好。”梅长苏答应着，视线就飘到摆放于书案的小橘子上去了。

蔺晨心领神会拿过两个，剥了，边投喂边道：“抓紧吃，快过季了。”

梅长苏一听，有点郁闷：“不是一年四季都有么？”

“也就秋冬吧。”

梅长苏“哦”了一声：“那再吃一个。”

蔺晨只好又拿了一个来剥。

“这样的话，只有秋冬才能贩卖了啊，不如再贩卖些其他人间特产蔬菜，你说对身体好，我觉得走高端路线可行。就是不以量取胜，物以稀为贵。”

蔺晨剥好了小橘子，继续投喂：“也行。除了高端路线，还可以贩卖物美价廉的小玩意。”

“好。”梅长苏嘴里满是甜甜的橘汁。

“还有小画册什么的……”

蔺晨话没说完，梅长苏就炸了，赶紧吞了橘瓣，抗议：“不行！我大梁子弟不能耽于享乐迷失心志！”

蔺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想了片刻，这才扶额道：“……那个，长苏，小画册不止是我们一起看过的那种……”

梅长苏一愣，随即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但他死鸭子嘴壳硬，道：“还不是怪你没给我看过别的小画册！”

蔺晨哈哈大笑：“好好好，怪我，怪我。”他眼珠一转，“不过你提醒了我，这种小画册感觉也很有销路的样子……”

“都说了不行！”

“跟你开玩笑呢！还吃小橘子吗？”

“吃！”

“晚饭前最后一个！”

“呜……好……”

过了几日，蔺晨正整理数年来发布的琅琊榜，梅长苏悉悉索索凑过来。

“阿晨的大后宫！”起初被蔺晨笑他误会，梅长苏还会气得丢他小橘子，现在情浓意好，便有些没皮没脸起来。

“嗯，少说也得上百了吧。”

“阿晨，这都是你自己画的？”

“对。”

“那你……能不能也教我画画？”梅长苏赞叹地看着卷轴，“我以前学过一点皮毛，但没学多深，我想……”

“嗯？”

梅长苏垂下眼帘：“等我画得好了，将父帅与母亲都画下来，我怕时间长了……会忘……”

蔺晨放下卷轴，拥住他：“这有何难，当然要教你。回头你画个全家福，把我也捎上。”

梅长苏本有些伤感，听蔺晨这么一调侃，心下松快些，莞尔一笑：“哪敢把师父忘了呀。”

也不知是梅长苏天赋高还是所谓名师出高徒，很快，他就画得与蔺晨不相上下了。这日他画完了红龙，蔺晨凑过来：“岳父果然威武！”梅长苏瞪了他一眼，没绷住多久，就笑了：“父帅若在，肯定把你往死里抽！”蔺晨却自信满满：“那不一定，收服人心又不是只能靠武力。”

“你倒有信心。再说了，我还能看父帅抽死你不成，当然会护着你。”说完，又觉这假设毫无意义虚无缥缈，梅长苏叹了口气，手指距离纸面一寸，虚虚地抚过红龙的轮廓：“父帅虽严厉又不苟言笑，但对我是极用心的。倾我一生，也必要还他清白。卫铮曾认为的复仇，是手刃仇人，但我不同意，这不是全部。我也想谢玉死，但这不是结束。他死了，赤焰军依旧是叛军，父帅依旧是叛臣，母亲依旧是孤魂野鬼。哪怕我推翻梁帝，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反而将其坐实。只有让梁帝下罪己诏，才是真正的结束，是洗冤的唯一途径。”

“那之后呢？”

梅长苏对蔺晨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愣。

“之后你会想要推翻梁帝或怎样么？”

梅长苏摇摇头：“不，我没那么大的野心，等翻案事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他朝蔺晨伸出手，蔺晨将他拉过来，在他额前印下不带任何欲望的虔诚一吻：“我会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你尽管放手去做，一路有我陪你。”

转眼夏尽秋至，蔺晨与梅长苏启程往云城。他们已策划在云城建立梅长苏于人间的据点。彼时胡九天已在疏通与大梁的商路渠道。赵乐歌自金陵而回，与线人谈妥琅琊阁暗桩事宜。霍明坤对梅长苏的训练计划将在梅长苏从云城回来后展开。卫铮紧锣密鼓选拔出最为信任的二十来人，赴云城与梅长苏相见。虽前路漫漫，但他们义无反顾。

TBC

 @野云万里 你的贩卖小画册梗233333

林帅红龙参见看图说话2大梁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