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 23

贞平二十七年的公子榜除了半路杀出个梅长苏,其余人选与前后顺位均无变化。这是梅长苏与蔺晨的另一个考量。一鸣惊人跃榜首是为吸引更多关注,而保持其他不变,则原因有二。


一,琅琊榜在上界四国根基尚未深,排名变动过大,易使人怀疑其权威度,也会分掉在梅长苏身上的注意力;二,除因梅长苏而落至榜眼的去年榜首和因此而掉出榜的去年第十名外,其余在榜者并不会有何心理落差,就像第五还是第六并没本质区别。


因此,梅长苏与蔺晨对放榜后的反响的期待是,在榜者和闲散权贵会有点好奇,甚至想去调查调查这匹黑马,但又未执着到刨根究底。这个度对目前的梅长苏来说是正好的。而老百姓则会街头巷尾地讨论,加上同时进榜却未攀首位的江左盟,足够成为谈资好一阵儿了。


虽琅琊阁事先声明,入榜与否以及评判标准皆不公开,但没把江左盟也直接推至帮派榜的榜首,除了避免过于招摇外,也是因为包装一个人容易,包装一个帮派却极难。与其被人发现名不副实,不如先处低位,再图日后。


放完榜,江左盟以静制动,等待舆论发酵。而琅琊阁则算完成一个年度大任务,众人皆松了口气。于是廊州的江左盟总部内一派轻松。


赵乐歌无事不愿早起,赖在被里,守财奴似的仔仔细细数红包儿。聂铎来叫他去打牌。这下他倒精神了,抓了把钱一跃而起,瞬间穿衣洗脸出门一气呵成,差点与端了早饭回来的裴文宣撞个满怀。


而梅长苏在书房里,正凑书架前找书,突然“啧”了一声,转头看蔺晨正在给霍灵牙写信,便走过去坐他身旁,道:“阿晨,你好久都没变雪豹了,变个雪豹来玩玩儿?”


蔺晨头也不抬:“小没良心,敢情我变雪豹就是为了你好玩儿?”


“那以前是为了隐藏身份,我知道,委屈你了。”梅长苏伸手抚摸他的背。蔺晨好笑:“喂!我不是猫!”


梅长苏收了手,又道:“但你变的雪豹威武帅气,真让人挺怀念的。”


蔺晨斜眼瞅他到底是何不良企图。梅长苏一脸坦然无辜。


“行吧,等我写完这封信。”


“成!”梅长苏喜滋滋应了。


蔺晨下笔快,没一会儿写完装封,然后便在梅长苏期待的注视下变了雪豹。梅长苏立刻将脸埋进他毛里,来回蹭了几把,又顺手撸了撸毛绒大尾,道:“唔,软硬正好!”蔺晨不明所以,就见梅长苏起身,揪着他颈子皮将他领到书架前。


蔺晨以为梅长苏要拿他当自己看书时的豹肉靠垫,但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梅长苏抄起他的尾巴就开始给书架掸灰,嘴里还气人道:“我就知道,你的尾巴比鸡毛掸子手感好!”蔺晨初被这神展开镇住了,竟由梅长苏拽着尾巴掸完一整层,才低吼了声,“刷”地猛抽回自己尾巴,同时人立而起,豹爪狠狠往梅长苏肩头一摁,将他扑倒在地。


梅长苏大笑着被这庞然大物压制,却全无畏惧,眨巴着眼道:“阿晨,大年初二的,揍人不好吧?”


雪豹晨龇了齜牙,低头作势欲咬,突闻黎纲在门外唤:“宗主?”


梅长苏努力微微抬手,挠了挠雪豹晨的侧腹:“哎,人来了,人来了!”说罢也不等蔺晨反对,朝门口喊:“你进来吧。”


这下蔺晨只好放开了他,但不愿多言,干脆就着雪豹的形态,与黎纲擦肩而过,甩尾走出门去。


且说这黎纲自被点醒梅长苏与蔺晨的关系,每次看到自己“精心”策划布置的豹窝,就悄悄出层冷汗。他曾鼓起勇气,私下问梅长苏要不要把豹窝撤了,表面理由是应该也用不上了,私心里则有点毁灭以前囧事证据的意思。谁想梅长苏却轻描淡写地回道:“留着吧,谁没有个拌嘴的时候呢?”黎纲从这句话读出“拌嘴就让蔺晨睡豹窝”的信息,当场又渗出了层冷汗,对时不时那乱糟糟的状态恍然大悟,但顿时又觉自己知道得太多了,不好,不好。所幸自那以来蔺晨再未用过雪豹形态,黎纲便在自我暗示下渐渐忘了这林林总总。今日乍见大雪豹重现,记忆泛了上来,就恨不得在脸上写明“我什么都不知道”“豹窝不是我的错”。不过蔺晨根本看也没看他,一路盘算着怎么收拾梅长苏,径直往厨房走。


黎纲进屋见梅长苏精神倒不错,趁着他心情好,有事说事,说完走人。黎纲前脚离开,蔺晨后脚就抱了筐小橘子回来。


梅长苏警惕地看着他,蔺晨笑嘻嘻凑他近旁坐了,道:“你说得对,大年初二,不宜揍人。”梅长苏不信蔺晨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可又被小橘子给馋着。


蔺晨挑挑选选,捡了个顺手开始剥皮:“别介啊,我没说原谅你,过几天再来算账。”


梅长苏闻言,放下心来,想着时间就是机会,到时候他肯定有办法把这笔帐销了。不过梅长苏心眼多,并未马上张开嘴等投喂。


蔺晨知道他那些花花肠子,故意不给他,径直塞了瓣进自己嘴里,道:“好甜!你真的不吃?”


梅长苏观察他半天,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来,一口叼过三四瓣,喜滋滋地大力一嚼。


“啊啊啊啊啊!”梅长苏捂牙倒地。


蔺晨笑得直不起腰:“该!”


梅长苏被酸得吐魂,表情扭曲地看着他,顾不上自己被整,好奇道:“你怎么能吃得那么泰然自若?”


蔺晨手腕一翻,一瓣橘子就夾在指尖:“谁说我吃了?”


“无耻!”


“彼此彼此!”


梅长苏想着毕竟是他搞事在先,于是也不计较,认了罚,拉着蔺晨要学这招,说以后可以去逗飞流。


两人边打闹边把其他真正甜的小橘子吃了,蔺晨方问:“黎纲来说什么?”


“琅琊榜效果如预期。我觉得出了十五,即可收网了。”


梅长苏与蔺晨的想法是,光有朝堂里的线人还不够,因为有些消息涉及隐私或品德,未必能从官场交道看出端倪。比如,一个官员出入暗地里的风月场所,最可能知道此事的,莫过于他的贴身小厮和马夫。而他们有可能在喝醉酒后,又与自己同等地位的人闲聊。这些人看似微不足道,可他们掌握的信息有可能就是梅长苏想要的。


要收服或收买这样的人并不很难,只要你有正当的机会结识他们。对江左盟而言,最好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通过向各府买办推销兜售江左盟的货物。广撒网,总有命中率。


而要将货物大批量运向金陵,最有效快捷的方式就是水运。廊州位于江边,此江直通金陵。但江左各水段因没有一个绝对强大的帮派,几个中等规模的帮派厮杀之后,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各占一段的局面。这样一来,路过商船就要重复交钱。有些船想着左右都要下成本,干脆雇佣武林高手,拒交过路钱。是以江上时不时发生混战。


赤焰旧部武功虽高,但毕竟人少。梅长苏想的办法是,先礼后兵,但这兵不是自己的兵,而要让他们鹤蚌相争,自己来渔翁得利。


趁着琅琊榜带来的关于梅长苏的话题性,一出正月十五,梅长苏便以江左盟的名义,邀掌控各水段的帮主一聚,曰:与其让商船雇佣武林高手而拒交过路费,不如我们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再象征性给他们点折扣。而商船看只需交一次,数目也比原先几次的合计总数少,大概也就不会再费力地雇什么高手,就当给我们维护水路的报酬。


主意是个好主意,你梅长苏最近也是个名人,可你毕竟没掌控任何一段水路,凭什么跳出来这么说?再说了,拧成一股绳,谁当龙头?根据别人的规矩做事,哪有自己称王称霸来得自在?


所以梅长苏在指定的聚会当日,空等一场。他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走回江左盟,一丝愤怒也看不出来。黎纲混在人群里造势:梅宗主真是气量大,何况他本也是好心。


帮派的成员来源主要是江左百姓,三天两头跟商船干架,难免伤亡。总不可能死的个个是孤儿。这么一来,梅长苏的提议首先占了人望。


回到江左盟,蔺晨正在练剑。梅长苏看了会儿,见他收势,方才道:“一个也没来。”


蔺晨擦着剑身:“极好。”


这是他们的第一层网,已顺利收起。


接下来的数月,各水段的控制帮派不知为何发生了零零碎碎好多次械斗。这下本来就看不顺眼的各方势力日渐势同水火。


梅长苏每日听黎纲汇报,最后终于有日夜里,他招来了霍明坤,问:“你可把刘帮主的样貌和习性摸清楚了?”


霍明坤拱手:“梅宗主放心!”


梅长苏点点头:“去吧,朱沉丘真带人接应你。”


翌日,靠近廊州两个水段的控制帮派发生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火拼。据说起因是其中一帮的帮主被人伏击,随后有人看到另一帮的刘帮主在不远处出没。低等的江湖仇杀,有时只需一个莫须有。


火拼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于是又有帮派想趁火打劫,可惜不知自己只是螳螂。当江左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各个帮派的残兵败将,一统廊州至金陵的水段后,鹤蚌螳螂们才明白谁是黄雀,而他们甚至不知己方是在何时被安插了江左盟的暗线。他们当初不赴梅长苏之约,如今梅长苏便光明正大地拒绝和谈。胜者便是规则,自古皆然。


大局已定,梅长苏却高兴不起来。蔺晨知他心思。当初赤焰军就是被一个莫须有所害,而在梅长苏这次的计策中,火拼的导火索也是制造一个莫须有。


你现在用曾经害过你、被你所鄙夷的手段来害人。这滋味,换谁也不能好受。但蔺晨无法安慰他,因为这是事实。


也许可以说,江左盟一统水路,避免了以后帮派与帮派、帮派与商船之间的械斗,亦算是造福百姓。但蔺晨知道梅长苏不会被这个道理说服,因为他自己亦不会。他们不是神,除了真正涉及己身的直接仇怨,谁又有资格替神来裁决他人生死!


所幸很快有别的事吸引了梅长苏的注意力。


甄平急匆匆跑来,禀报:“宗主,有几具尸首我想您应该来看一下。”


梅长苏挑眉。


甄平又道:“他们皆是从此次混战中收敛出来的,但浑身并无伤口,除了眉心一点红。”


TBC


我知道你们可能忘了朝堂里还有个线人。这是之前埋的伏笔,不过还没公布是谁。


另外,还记得宗主就喜欢小橘子,还特别喜欢阁主投喂吗? @野云万里 快来认领你的酸橘子梗


阁主那招,没错,后来被宗主用来限制飞流吃甜瓜~剧中他让飞流猜石子来着。


29 Aug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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